皇帝倒是没往端本宫塞人,而是直接过问了这件事情。
甚至,还是在朝堂上直接问起了李邺这个事情:“听说太子的一个良娣中毒了?太子,这是怎么回事儿?”
因了昨儿熬夜,李邺的面上还可看见倦容,眼睛底下也是有些发青。此时皇帝这么一问,众人顿时露出了几分了然来:原来太子的神色不好,是这个缘故啊。
李邺也是微微有些讶然。他没想到皇帝会过问起此事儿,毕竟皇帝最近连朝政上的事儿都不怎么过问了,更别说后宫的事情了。
不过,既然皇帝问起,他也没什么可隐瞒的,直接了当就承认了:“姜良娣服毒自尽了。”
“自尽?为何?”皇帝似乎对这件事情十分感兴趣,又这么追问了一句,还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。
李邺纵然不太想回答,可为了避免旁人误会,还是仔细解释道:“太后生前便是安排好了慎儿要养在太子妃陶氏的名下,如今姜氏知道此事,便是不同意。我训斥了她几句,兴许是想不开罢。”
大臣们此时都有点儿面面相觑各自茫然的意思:这说着朝廷大事呢,怎么好好的又说起皇家自己的家事了?而且,还是太子的。这让他们如何自处?插话不好,不插话似乎气氛更诡异?
于是,众人便是一直在插话和不插话之中犹豫。而他们犹豫的这个功夫,皇帝便是已经皱了眉头训斥李邺了:“这夺人子嗣之事怎可做?纵然是太后吩咐,也该多思量一番。闹出这种事情来,岂不是叫人笑话?太子你连家事都处置不好,以后还怎么处理家国大事?!”
皇帝这般一训斥,李邺皱了皱眉头,却也强忍着没去分辨什么。只顺着皇帝的话认错:“是,以后我必好好处理这些事情,不会再这般了。”
他是懒得分辨了,而且,他觉得自己是心慈手软了。姜氏这般会折腾,就该按照太后一开始的吩咐来才对,而不是想着她毕竟服侍了他一场,又生了慎儿就心慈手软。以至于无端端的生出这般多的事端来。
“不过,朕怎么听说姜氏并非是自尽?而是被投毒?”皇帝忽然又这么说了一句,顿时便是惹得大臣们窃窃私语起来。
这听些八卦也就罢了,关键是怎么这会子八卦有更加凶猛的架势?这投毒,可是就严重多了!
李邺同样是一惊:“父皇是听谁说的?儿臣怎么不知还有这样的事儿?谁会去害姜氏?这恐怕是无稽之谈。”
皇帝淡淡的一抬手,吩咐宝船太监:“去将人带上来。”
宝船太监看了一眼蹙眉不言的李邺,退下去不多时就带了一个丫头上来了。那丫头李邺倒是也认识,正是姜玉莲身边服侍的桑枝。
因了昨儿还见过,李邺当然不会就忘记了。当下便是微微眯了眯眼睛,定定的看住了桑枝,想看看她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幺蛾子。
桑枝倒是根本没敢看李邺,瑟瑟缩缩的跪下了,伏在地上移动不敢动,请安也磕磕巴巴的。显然是有点儿吓坏了。
“是你说姜氏是被人投毒?”皇帝出声问道,声音威严。
桑枝微微一颤。随后才颤声答话道:“是,是奴婢说的。奴婢的主子,的确是被人投毒的!”
“那你昨夜里为何又与我说是自尽?”李邺缓缓出声,虽说声音平和淡然,可是却也不难看出他是有些恼怒的:“你此时又这般说,到底哪个是真,哪个是假?!”
桑枝被质问得越发颤抖得厉害,抖索着几乎说不出话来。李邺看着,心里登时就莫名一阵烦躁。
皇帝缓和了语气,苛责李邺道:“太子,你平和些才是。好好问她,这般吓唬她作甚?”
皇帝的声音里隐隐有一丝警告的味道,更似乎有点儿笑意。不过李邺仔细分辨了一下,却又捕捉不到了。而对于皇帝的“提醒”,他则是干脆不说话了。反正桑枝既然来了,断然没有不将话说清楚的。
果不其然,很快皇帝又问了一遍。
这次桑枝倒是顺畅的答了:“当时太子和太子妃都在,我怕说了之后起不到效果,反而被灭口。太子一贯宠爱太子妃,若此事儿真的是太子妃做的,那必然太子是向着太子妃的——”
李邺微微眯了眯眼睛,明白了桑枝的意思:桑枝这是觉得陶君兰谋害了姜玉莲。而她隐瞒,也是因为这个缘故。不过,桑枝还真有一点说对了。若是他发现是陶君兰做的,他却是必然会将这事儿压下来,护着陶君兰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