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瑾大为不解道:“准部人多,难道我们反倒要进攻?”
“大人,防御不是死守。如果有机会,当然要攻。迫使准部孤掷一注,诱骗他们进攻咱们的中军,这样才能两翼合围。如果不能消灭准部的主力,就算咱们翻了阿尔泰山,那也只能筑城,只怕难以立下不世之功。”
张瑾心想,青州军上下都和刘钰一样,就没想着可能会失败,一切都是以抢功劳为目的……不惜弄险。
也不知这到底是自信还是自大,可他还是没说什么,给骄劳布图下达了命令。
骄劳布图苦笑道:“我手底下这群人,一旦冲出去,再想收回来可就难了。若是步兵能跟上就跟上,跟不上的话,我真的不敢保证他们冲出去后能再度整队。”
吴芳瑞也知道府兵轻骑的情况,摇头道:“能收拢多少收拢多少吧。”
骄劳布图点点头,回到了那群焦躁的轻骑那,开始向侧后兜圈子,让马匹热起来。
两个营的步兵保持着营纵队,迅速机动到了南侧的边缘,掩护着侧翼。
几名传令兵从北边飞速地跑来,部署展开的八磅炮和几门十二磅炮,不再射击,而是套上炮车,朝着南面机动。
剩余的炮兵还在轰击对面的准部火枪手,迟缓着他们集结靠近的速度。
已经跑动起来的准部骑兵没有再等这些像蜗牛一样的步兵,从侧面朝着青州军的侧翼呼啸而来。
两个营的步兵用最快的速度展开了两个方阵,第一排的士兵蹲在地上,将插着刺刀的火枪杵在坚硬的地面上,用脚踩着枪托。
他们并不害怕。
在刘公岛的时候,每个人都经历过类似的训练,军官会骑着马靠近他们,而他们手里拿着棍子去戳马的眼睛或者嘴。
军官会在马避开后告诉他们,马的胆子很小,连棍子都不敢碰,难道在铅弹乱飞的战场上敢去碰刺刀吗?
至少此时,他们是相信的。
营队所属的两门轻便的四磅炮,换了葡萄弹,炮兵们默默的等待着准部骑兵再靠近一点。
开完这一炮,他们就可以躲进方阵里面,那里面很安全。
人挨着人,给每个人都带来的安全感。
冲的最快的准部骑兵手里摸出了羽箭,想要用最经典的骑射来射开缺口。
然而在还没有到达射程的时候,方阵内的军官就大喊道:“射他们的马!轮次射击!”
除了第一排在那杵着的士兵,后面的士兵都朝着轰轰冲来的准部骑兵射去。
准部骑兵着甲,然而甲在大口径的燧发枪面前毫无意义。
准部引以为傲的是“箭破甲者斩工匠”,却不是“铅弹破甲者斩工匠”。
不断有准部的骑兵倒下,倒在地上的战马挡住了后续骑兵前进的路,侧翼冲过来的骑兵越来越散,一直等待着的炮兵也终于等到了开火的命令。
轰……
数十枚小铁丸朝着汹涌如潮水的骑兵射去,就像是抓起来一把沙子扬到雪上。
几十个准部的骑兵瞬间倒在了地上,倒下去的战马更让后面的骑兵不得不绕开,而原本冲击方阵的骑兵就像是遇到了石头的水流,朝着方阵两侧散开了。
砰砰的枪声不断响起,偶尔有几个骑兵靠近,却被尖锐的刺刀扎死在方阵中。
倒下的战马形成了天然的障碍,两个营方阵互成犄角,如潮水一般的骑兵此时只能化去了可怖的冲击,换成了绕圈子的乱战。
如果骑兵的冲击是海潮,那么就要想办法卸掉骑兵的冲击力。
间隔如棋盘的小方阵,故意留出了棋盘样的缺口,近距离葡萄弹打死的战马,都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。
况且,准部的骑兵,距离海潮这样的比喻还差得远。
尖锐的军号响起,骄劳布图终于等到了他所认为的机会,带着两千五百名轻骑,朝着被两个营方阵散掉了冲击力的准部骑兵的侧面冲去。
南侧,准部的火枪手也开始了对射,着甲步兵朝着吴芳瑞所在的地方发动了冲击。
中军,刘钰也下下达了做诱惑的军令,两个营的部队,大张旗鼓地朝着南侧机动。生怕大策凌敦多布看不到,也不怕他怀疑,毕竟南线正在经受最猛烈的进攻。
山坡上做预备队的团,抽调了三个营,排成快速行军的纵队待命。一旦命令到了,就要快速支援中军。
炮兵开始朝着山坡上的炮位运动,一些大炮已经在山坡的炮位上悄悄展开。
一切都准备好了,就等着大策凌敦多布孤掷一注,朝着看似脆弱的中军猛攻了。
刘钰有些紧张地搓着手。
他不怕中军挡不住,而是怕南侧攻的太狠,以致准部溃败……本来要包饺子,结果弄成了放羊,那就很不爽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