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火药燃烧产生的浓密白烟,一息之间便弥漫了东岸防御阵地和整座小石桥,壕沟里的义军铳手、盾车后的官军兵卒,穿行于白烟浓雾之中,隐隐约约如同鬼魅,不断扩散的白雾遮蔽了双方的视线,精准射击已经不可能,双方都在盲射,用漫天飞舞的铅弹箭矢取走一条条性命。
铅弹击中大盾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着,不时有惨叫声响起,偶尔还会有一团血雾凭空而起,落进河水中的尸体越来越多,被河水裹挟着向下游飘去,涅水由淡红变为浅红,渐渐又转变为令人触目惊心的血红色,血腥的味道在空中弥漫,令人作呕。
不时有官军弓手闪出盾车放箭,这些弓手都是专门挑选出来的神射手,他们不像其他弓手那般朝空中放箭盲射,而是缩在盾车后瞧好目标,才忽然闪身出来弯弓放箭,即便被弥漫的烟雾影响了视线,他们的准确度依旧高得吓人,不断有义军铳手被他们射翻在壕沟中。
但他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,雨点般的铅弹横扫而过,这些脱离了盾车保护的官军射手身上炸开一个个涌血的血洞,铅弹撕开他们身上的布面甲,钻进他们的身体里横冲直撞,将内脏搅碎撞烂,这些射手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翻倒在地,惨叫挣扎几声便再没了动静。
躲在盾车后的官军也不安全,义军的火铳不像明军那般粗制滥造、保养不利,生产时有严格的品控制度,交付时没把火铳都要验收试枪,无论训练作战还是日常生活,都要求铳手严格保养,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,出了问题,便要按军法处置。
这让义军将士手中的火铳,无论从射程到威力都大大超过了明军手中的“炮仗”,那些粮车改造的粗陋盾车,最多只能在六十步外拥有良好的防御效果,进入六十步的距离后,往往会被义军鸟铳喷发的铅弹射穿。
躲在盾车后的官军兵卒自以为安全,基本没有防护的意识,待铅弹突破盾车上的大盾和泥推飞至眼前,再想遮拦躲避已经来不及了,只能眼睁睁看着铅弹钻进自己身体里、炸出一朵血花、随即身体一阵剧痛,惨叫着倒了下去。
官军的反击也很快,桥上腾起一串串浓烟,无数火箭激射而出,嗖嗖嗖的斜斜飞上高空,将好不容易露了个头的太阳遮蔽,化为一场暴雨袭向义军的防御阵地。
义军在壕沟上搭建了一串木棚,一方面是用来挡雪,一方面也是用来遮挡官军的弓箭,木棚顶上早已被箭羽染成一片白色,如今官军的火箭飞射而下,发出连绵不绝的笃笃声,木棚边缘覆盖的积雪受到震动的影响扑棱棱的落下,在义军铳手眼前形成一场鹅毛一般的大雪,
简陋的木棚拦不住火药推动的火箭,不少木棚被扎穿,冲破阻碍的火箭余势不停,又深深扎入义军铳手的身体里,壕沟中的义军战士成片成片被射倒,却只有寥寥几声惨叫响起,受伤的战士倒在地上捂着伤口、一脸惨白、紧紧咬着牙,尽量不发出一丝杂音,等待同袍和医兵来为他们处理伤口、抬离战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