各个小旗选人挑人之后,剩下没被挑中的屯兵、流民和余丁只能失望的各回各家、各找各妈,小旗们用棍子赶羊似的赶着那些新兵在校场上列好队,随即岳拱登上将台,让亲兵在将台上摆了一箱子铜钱粮食什么的。
“都听好了!”岳拱抓起一把铜钱,高高举过头顶,让校场中的新兵都看清楚:“入了旗军,便吃了皇粮,吃了皇粮,就得守朝廷的规矩,不听号令的杀头!临阵脱逃的杀头!作战勇敢的重赏!这就是你们要守的规矩!从今天起牢牢记在心里!”
“这就完了?”吴成有些惊讶,他记得很清楚,大明的军法林林总总几十条,涉及驻营、行军、作战各个方面,岳拱直接就简化得只剩三条了?
“吴兄弟,您还年轻,不懂这些.....”一旁一名小旗凑上来解释着,人人都知道百户待吴成如亲子、岳总旗又是吴成未来老丈人,他的语气中满是谄媚:“您想想,这些个旗军刚刚还是平头老百姓,大字不识一个,跟他们说那么多军法哪能记得住?说实话,就这短短三条,怕是也得背上几天。”
吴成默然不语,连军法是什么都不知道,又如何能严守军法?没有军法约束,军队就是一盘散沙,基础不牢、地动山摇,作为军队最基层的士兵素质如此之差,这支军队的素质如何也可想而知了。
岳拱喊完了话,吩咐亲兵开始唱名发饷,这些旗军新兵第一次领到皇粮,一个个喜笑颜开、欢呼雀跃。
那名小旗见吴成盯着发饷的场景看,赶忙又凑了上来:“吴兄弟,您也别心疼,治军就是一手大棒子一手钱袋子,新兵入营第一轮饷还是得发实了,这样才能给他们留给念想,以后咱们拖欠饷银的时候,他们就会想起第一次领饷的时候,心里存着个念想,就不会直接逃了。”
那名小旗顿了顿,继续说道:“吴兄弟,以后克扣粮饷的时候也别扣得太狠,过个一阵子还得发些下去,一直吊着这些旗军,他们才不会闹起来,闹起来也不会怪在咱们头上。”
吴成瞥了他一眼,好家伙,这才刚刚开始就想着怎么拖欠粮饷了,而且还一套一套的,简直是可持续性的竭泽而渔。
朝廷每年发下那么多银子,朝中百官过道手,督抚总兵过道手,知府、知县、千户、百户什么的再过道手,到了基层分文不剩,但基层的将官们也得贪啊,只能往大头兵和百姓身上招呼了,这大明上上下下便成了一个大染缸,染得天地变色、日月晦暗。
吴成心生厌恶,冷冷哼了一声,扭过头去,那小旗却不识趣,还在继续传授经验:“吴兄弟,旗军没什么油水,最好还是朝廷发些银子下来,反正朝廷发银没有下面的丘八也不知道,咱们正好全拿了。”
“我分文不拿。”吴成淡淡的回了一句,那名小旗愣了愣,嘟哝了一句“傻子”,悻悻的退到一旁和几名小旗一起低声聊着天,不时朝吴成投来异样的目光、露出一阵拼命压抑的嘲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