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玉不由得看了莲月一眼,虽然莲月不故意藏拙,但性子也未免太外扬:“无论如何,到底是三奶奶和三爷心!”
回到屋里,楚云飞已外间榻上坐着看书,见明玉进来,便将书搁下:“三嫂过来找你说什么,竟然去了这许多时候?”
明玉将吴氏送来欠条递给楚云飞,楚云飞看了一眼,眉头便紧锁起来,作势就要出门。明玉晓得他要去找三爷,忙拦住他道:“兴许这样三嫂他们才会心安一些,你虽不意,他们未必不意。”
楚云飞闻言顿住步子,冷笑道:“我若意,岂止这个数!”
“可我暗暗地算了一笔账,三嫂他们接手只有三年时间,三年中每年应该也有进项送来,这个数额也相差无几了。”
田产地产进项本来就不及开铺子做生意,要不四太太也不会学着开铺子做生意。这与当下无关,明玉见楚云飞把自己话听进去,想了想又道:“我不大清楚三嫂和三伯事,不过三伯要去读书,眼下是没法子做别,说不得有这个东西,三伯反而用功!”
见楚云飞神色动了动,明玉转身去将账本搬出来,笑着道:“我娘家时,家里也请了西席先生教我们读书写字,记得那位教我们读书西席说过,从一个人字迹上便能瞧出一个人。我见识浅薄,不过倒也见过六哥字,老太太常说六哥字迹大有祖风。你瞧这些账目,虽然潦草,字迹却刚劲有力,下笔如飞。三嫂他们既然说过要还上话,还打了欠条送来,可见三伯决心……”
话没说完,楚云飞倒忍不住笑起来:“倒是我想岔了,也罢,巴巴地给他们送回去,倒像是……”
后面话没说出来,明玉也晓得是什么意思。巴巴地给他们送回去,虽然是好心,说不定反而叫他们觉得楚云飞看不起他们。楚云飞怎么说也比三爷岁数小,被弟弟看不起,他又会如何呢?
不是所有庶出都能如明玉这般拥有四太太这样嫡母,也不是所有嫡母都能像四太太那样,楚大夫人由着阮氏这般压着吴氏,就可见她对三爷态度了。
三爷能不能读书,这件事眼下看来还真说不准,三爷把这个欠条送来,怕是真要努力一挣了!
楚云飞眉宇舒展开来,看着明玉笑道:“没想到你想比我周全。”
明玉讪讪笑道:“不过是妇人之见罢了,偶尔玩笑一回。”
楚云飞挑了挑眉,笑问:“你也不意这些东西?”
明玉笑眯眯道:“反正你说了,我跟着你不会吃不饱穿不暖。”
再说,就眼下这些东西,也不会让他们一家子上下饿肚子。东西多了反而被人惦记,不如少一些好,秦氏和楚云飞都看得这样开,她也不想给自己添多余烦恼。
楚云飞大笑起来,笑着笑着就把明玉揽入怀中,半晌方道:“三哥为人不错,咱们帮了他一回,以后他若真能出人头地,也是好事。”
“你就这么肯定大伯父和大伯母会答应?”
“淳哥年纪小,二哥没指望,大哥心灰意冷,七弟身子单薄,这一辈总不能就这样断了,大伯父不是那般没远见人。”
“你是晚辈,却这般评说长辈,也不怕别人听了笑掉大牙?”
……
晚间去秦氏屋里请安,明玉将欠条带了去,秦氏过目之后,也惊愕了好一阵,目光透着几分怜悯:“他们两口子日子本来就艰难……”
其他都没说,让明玉自个儿收着。
过了两天,吴氏便陆陆续续把剩余账本送来,倒是比之前薄了许多,兴许是那欠条作用,吴氏态度渐渐自然起来,将后两本交到明玉手里时,她长长地缓了一口气。
阮氏端着茶碗,似笑非笑道:“都送来了,不晓得四弟妹可都瞧过了?”
“还没呢,这些日子赶着做了几件冬衣,想来过些日子冷起来,手指僵硬不便动针线。”说着抬头望着阮氏笑道,“横竖有大嫂子把关,我还信不过不成?”
阮氏笑容停滞了半刻,玩笑道:“不过我丑话可要说前头,交到你手里,你收下了我们以后可不认帐了!”
明玉抿嘴笑了笑,将账本递给一旁香桃,笑着朝阮氏道:“今儿我叫小厨房做了几样鲜点心,大嫂要不要尝尝?”
阮氏很应景地露出期待表情来:“没想到今儿还有口福?”
明玉吩咐落英去小厨房将点心端来,阮氏和吴氏应景儿吃了几块点心这才告辞。
尚未到冬月,却冷得僵手。阮氏刚回到屋里,便有婆子进来回事:“老爷从任上打发人回来取年礼银子。”
大老爷事不敢耽搁,阮氏当即便拿了对牌让婆子去库房账上领取,这一出便又是三五千两银子。今年她做买卖几个铺子好歹保住了本,庄子上进项还要过些时日才能送来,虽不至于应接不暇,但想到白白损失了那么多,心里就是一阵冷意。
身边嬷嬷沏了茶送来,见阮氏神色不好,踌躇半晌,缓缓道:“姑奶奶何必想这些,那些东西也不过暂时交还给他们保管罢了,这一时半刻姑奶奶也不差那点儿银子使,回头即便不是您,也是……”
阮氏目光移过来,嬷嬷话语仿佛从地狱传来:“还有三爷读书事儿,果真三爷能出人头地,咱们跟着荣耀不说,三爷和三奶奶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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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概接下来几天都只能下午了,果然人不能生病啊,亲亲们也要好好保重身子要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