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玉吃了一块点心,见香桃神神叨叨,便道:“想说什么就说吧。”
香桃还有些迟疑,笑容褪去,眼底有几分不服气,正要说时,外面传来小黄氏说话声:“难道四弟妹不?”
香桃忙迎了出去,明玉忙起身让座,小黄氏披着斗篷进来,明玉才晓得外面竟然下起毛毛细雨。
忙吩咐香桃去倒碗热茶来,小黄氏脱了斗篷随手递给身边丫头拿着,这才笑吟吟走过来,见矮几上搁着栗粉桂花糕,就笑道:“倒是有口福了!”
明玉请她坐下,香桃将茶水送来:“二奶奶要不要尝尝?”
小黄氏点头,香桃转身便去小厨房取筷子,小黄氏吃了一口茶,和明玉寒暄几句,少不得也安慰了明玉一番,说了些楚云飞失势只一时之事话。
明玉抿嘴笑着,话题很就转到昨儿事上,原来是二老爷保定给楚凤怡相看了一门婚事,能让楚二夫人这么高兴,想来这门亲事很不错。
“……我和夫人听说了都很高兴。”
所以才有了她们昨天急匆匆赶到楚二夫人屋里时看到那样画面,小黄氏是特意过来解释吧?
明玉微笑道:“这是六妹妹福气。”
小黄氏赞同地点头道:“可不是呢,咱们家与他家也算得上门当户对,虽然年纪偏大了些,却已是庶吉士,之前有婚约,到底没过门。”
已经是庶吉士,那年纪到底有多大了?
小黄氏紧接着就笑道:“年纪说来也算不得多大,今年才二十五,是家里嫡长子。”
二十五已是庶吉士!明玉没想到楚凤怡之前才那么闹了一场,转眼婚事就有了眉目。但嫡长子,到了这个年纪还说成亲事儿……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缘故。
明玉见小黄氏这么替楚凤怡高兴,多也不好问了,再说楚凤怡事与他们也扯不上关系,楚家每个人似乎都各怀心思。
“不晓得六妹妹怎么样了?”
楚凤怡被楚二夫人关了一个多月,这一个多月明玉都没见到过她一回,虽然去看了两次,却都没能进屋。
小黄氏也露出几分担忧无奈来,隔了半晌笑着道:“此事还没确定下来,要等我们老爷回来才晓得结果,四弟妹可别说出去。我今儿特意来说,就是不想四弟妹有什么误会。”
明玉抿嘴笑着摇摇头,昨天情况不叫人误会还真有些不大可能,楚二夫人和小黄氏虽然满嘴安慰,然幸灾乐祸也展露无疑,一大家子和睦很难,小事也就罢了,这样大事也不能一条心,家族又怎么可能兴旺起来?
楚家大老爷和二老爷皆是科举出身,然两人仕途走得都不顺利,想来和这些也脱不了干系。一家子对外都不能团结起来,外人未免不会将这一家人都看低了去。
想到这里,明玉忍不住暗暗地叹了口气,娘家也算不得多和睦,至少比楚家情况好些。
又过了几天,楚云飞他们才到家,二老爷寻着了门路,歇几日便要去京都打点。楚文博这一趟奔波回来,整个人都瘦了一圈,看起来愈发文弱了。楚云飞虽然精神状态还不错,回来后便蒙头睡了大半天。
到了傍晚才去秦氏屋里,秦氏见楚云飞心事重重,也出言开解了一番,楚云飞仿佛也有话要与秦氏说,几度想开口都没能说出来。吃了晚饭,回到屋里无心其他,只坐南窗下榻上发证。
明玉到了茶送到他手边,踌躇了半晌才低声道:“是妾身错,耽搁了你温习课业。”
楚云飞猛然抬起头来,道:“家里有人乱嚼舌根了?”
明玉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,不由愣了愣,随即摇头道:“倒没人说什么,是我自个儿想明白。”
这话亦是半真半假,这几天小黄氏话里话外不外乎都透着这个么个意思,当然她意思不明玉,而是大房。自从小黄氏对她说了楚凤怡事后,两人之间仿佛有了什么秘密似,关系突飞猛进。
然而,这个想法,明玉之前就有了。
“是你想多了,这原是我意思罢了,是我没考虑周全,拖累了你。”楚云飞见明玉一副自责模样,神色不觉软了下来。
明玉微微吐了一口气,沉声道:“母亲也很失望吧。”
“母亲是明理人,她也不会这般想。”顿了顿又道,“其实,我原无心。”
说罢目光就落明玉脸上,明玉不惊讶反而轻轻点了点头,道:“我早就猜出来了!”
楚云飞倒愣了愣,随即释然一笑,他并没有打算隐瞒,既然明玉已经猜到,倒不如听听明玉意见,示意明玉坐下来:“我还未与母亲说,你觉得现是不是时机?”
楚云飞绝非庸庸碌碌之辈,他野心只怕明玉也不能完全猜出来,但秦氏未必会答应,否则楚云飞也不会到现还没说。不过也有另外一个可能,秦氏大概也猜出来,所以楚云飞说不说都没什么要紧。
明玉认真地想了想才试探地问道:“母亲若是答应了,大伯母和大伯父会答应么?”
没想到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,楚云飞嘴角浮起一抹冷笑:“这么多年,也差不多是时候了!”
明玉不能完全理解这话意思,楚大夫人和楚大老爷压着楚云飞,她看来楚云飞虽然厌恶也有些恨意,却不至于这般。她忽然想到那日秦氏库房,秦氏脸上露出表情和此刻楚云飞如出一辙。
她心里一悸,楚云飞脸上恨意稍纵即逝道:“虽然要他们答应不容易,但也不是完全没希望。这件事眼下倒是不急,我自有法子。我也想听听你意见……”
明玉迎上楚云飞带着几分期盼深眸,想也没想就道:“你想做什么我都站你这边!”
楚云飞爽朗地大笑起来,眉间阴霾一扫而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