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螺说得轻描淡写,陶君兰自然也就以为并不严重,当下也就没再多问,只又关心中秋宴:“中秋宴呢?可有继续下去?别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才好。”
红螺见陶君兰如此在意此事,当即便是笑道:“那哪里能呢?不过这事儿奴婢也并不清楚,想来应该是不会的。”
陶君兰只当端本宫是先一步回来了,所以并不知道筵席如何了。当即也没多想,只是吩咐:“去外头跟太子说一声,让他不必担心我,我并无大碍。”顿了顿又道:“等太医弄好了,请太子进来和我说说话罢。”
红螺应了一声,叫人端了药进来服侍陶君兰喝了,这才出去寻李邺去了。
而陶君兰则是再度闭上眼睛养神——她撞了头,虽说人醒来了,可是人还是不自在的。还得好好静养着。
红螺刚走出卧室,一抬头这要说话却是被眼前这一幕看得心中一沉。
一个小宫女正在给李邺擦汗,动作轻柔,双颊生粉。那副含羞带怯的样子,无端端就让安静的屋里生出了一股旖旎的妩媚来。
还好李邺闭着眼睛没看。
红螺快步走山前去,将那小宫女手里的帕子夺了下来,压着火低声吩咐:“你且出去罢。我来服侍太子。”这做宫女的,早在进宫的时候就被训导过了:服侍男主子的时候,那是必须端庄镇定,不可有半点异样的。哪怕是服侍男主子洗澡,也要淡然处之,只当面对的是个木头桩子。不然的话,人人都害羞起来,那事情可还怎么做?
李邺被红螺这一句话惊醒了过来,便是低声问:“太子妃如何了?”
红螺一面目不斜视的替李邺擦额上疼出来的汗,一面低声的将陶君兰的情况禀告了:“看着没有什么大碍,不过肯定也是不舒服的。太子妃让太子不要担心,又请太子诊治完毕后进去和她说说话。”
李邺点点头,又问:“现在呢?”
“闭目养神呢。”红螺看了一眼太医满头大汗的样子,便是又拿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来递给太医:“太医擦擦汗罢,不然一会儿万一滴下来了。”万一落在李邺的身上,那不仅是冒犯,更是让李邺不好受了。
太医精神几乎是高度紧绷着,不被红螺提醒倒是还没意识到自己额上的汗。此时被提醒了,才慌忙去擦汗。不过没好意思用红螺递给他的帕子,只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。
忙活了这半晌,谁也没顾上吃晚饭,所以众人此时都有些饥肠辘辘了。红螺便是低声询问李邺:“小厨房准备了吃食,太子可要用一点?”
李邺倒是真有点儿饿了,便是应了,不过又问:“太子妃可用了吃食?”
“喝了一碗白粥,又喝了药。想来也吃不下别的了。”红螺回道,“奴婢让小厨房熬些软烂的肉粥,到时候太子妃饿了就能用。”
李邺想了想,吩咐道:“若有现成的饭菜也就罢了,若没有,只管煮两碗面就是。我的要清淡些,太医的那份你问问他的口味。”因为是趴着的,所以李邺说话并不是太方便,声音也闷闷的。他自然也就不想多说。
太医受宠若惊,连忙摆手:“不必麻烦不必麻烦,随意即可,随意即可。”末了又郑重的谢过李邺的赏赐。
李邺重新闭目:“继续。”
太医忙又低下头去认真的替李邺挑木刺。好在剩下不多了,待到汤面上来的时候,倒是也弄完了。
李邺在听见太医说“好了”二字之后,登时便是迫不及待的翻身做了坐起。趴了这半天,他着实是有些受不住了。接过内侍递上来的衣裳自己穿了,随后便是往寝室里去看陶君兰了。
而红螺则是忙带着太医下去用膳。自然,说是一碗汤面,不过这样一碗面也是不一般的。另外也配了一些别的小菜。不然的话,未免也太寒酸了一些。
药里有安神的功效,所以李邺此时进去陶君兰其实已经是睡着了。李邺自然也没敢打扰。只是静静的看了一阵子之后便是退了出去。
陶君兰此时额上已经包扎好了。因觉得白色的纱布太过难看,所以红螺是特地翻出了一个抹额给陶君兰戴上了。乍一看上去,倒像是没有受伤似的。
不过李邺知道额上的伤口到底是怎么样的,所以心里还是十分的心疼。
草草用了吃食后,李邺这才腾出手来过问善后事宜。周意如今已经将该抓的人都抓了起来,按照皇帝的意思,只怕连夜就要处置。
李邺便是寻思着在那之前去见见这些人。不然等到今夜一过,只怕许多事情也就彻底被堙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