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程演却又发问了:“你想谋个什么样的前程?”
吕贵两股战战,下意识想给他跪下磕头,因此好一阵没说话,程演有些耐心用尽了,又催了一遍:“你想谋个什么前程?有胆子奉家产过来,没胆子张嘴谈条件?”
吕贵果真跪下了:“军爷折煞小人了,给小人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跟军爷谈条件,军爷要是觉得为难,看不上小人的药品,那就……那就算了……”
“算了?”程演诧异地重复了一遍,“算了是什么意思?你莫非是瞒着父母兄弟来的,如今又后悔了?”
他被吕贵最先说的话误导,但对他心思猜的却八九不离十,吕贵因此更加战战,跟程演磕起头来:“军爷饶命,军爷饶命!”
程演哼了一声,更加看不起这个胆大包天却有贼胆没贼心的东西,但心中却蓦然生出一股恶意,想要来个黑吃黑。
他想到这里,和颜悦色地对吕贵笑了一下:“真男人想建功立业博前程,是好事,你起来,我答应你就是。”
吕贵不可置信地抬头:“军爷……军爷说什么?”
“我说我答应你,”程演在桌子上敲了敲,门外很快进来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,吕贵还跪在原地,但程演却对那年轻人道,“去,把你们新连长扶起来。”
吕贵目瞪口呆,那年轻人也是一脸惊讶,不过什么都没说,依言过去架住吕贵的胳膊:“连长请起。”
“你以后就是军人了,”程演眼睛里闪着恶意的光芒,“军人不可随意下跪,你去后勤领一套军装换上,换完就带着你的兵去将那些药品搬来吧。”
吕贵仍然一脸惊讶,但狂喜的心情逐渐将那些胆怯从心底一一驱逐出去,他如梦似花地从地上爬起来,想起谢诚那日在老宅的待遇,竟生出一股迫切来,想要赶紧换上他的官服,也到老宅去耀武扬威一番。
他千恩万谢地从程演办公室出来,跟那个年轻人到后勤去取了军装,又笨手笨脚地穿上。程演已经拨了一队兵在外头等他,程演自己也在那队兵跟前,见他出来就高声训话:“来瞧瞧,这就是你们的新连长,他叫……你叫什么?”
吕贵满面笑容,点头哈腰地回话:“我叫吕贵,军爷,小人叫吕贵。”
那年轻人看不过眼,咳了一声:“上级面前须自称属下。”
吕贵一愣,赶紧改口:“属下叫吕贵。”
程演又和颜悦色地向他笑了笑,责备那年轻人道:“怎么跟吕连长说话的?吕连长现在是你的上司,他爱自称什么自称什么。”
他说着,将头转过去:“这是你们吕连长,他为了参加革命,连家产都不要了,这才是要成大事的儿郎!将来一定能出人头地衣锦还乡,现在你们就跟着你们吕连长,去把他投给部队的钱财和药品都搬来,晚上咱们给吕连长庆功!”
底下的兵沸腾起来,整齐划一地向吕贵行军礼,喊他:“吕连长!”
吕贵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,他抖着手向底下人照了照,话都说不成句:“好……好,本连长这就领着大家去搬药品!”
程演给他调了一辆小汽车来,十人开道,其余人殿后,前呼后拥地簇着他坐的车出了兵营。跟着程演的那年轻人看不过眼,忍无可忍道:“旅长,您这要将这废物留咱们军营里?”
程演脸上和煦的笑容已经换成了讥诮和轻蔑,他不屑地哼了一声,道:“这种垃圾,谁愿意要?只是看他那批药品还不错罢了。”
谢家在镇江只有一处西药房,但规模颇大,如今这药房正是总管陶翎当班,她从没有见过吕贵,因此当他大摇大摆走进来的时候,陶翎虽然差异,但还是礼貌地招呼了一声:“您好,请问您要买什么药吗?”
吕贵将他的白手套摘下来,扔到柜台上,大模大样地找了一把椅子坐下,翘起二郎腿:“这里,已经被本连长接管了,无关人等全部滚出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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