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上岁月静谧,陆落的生活却不单调,因为师父教她的术法,足够让她忙得喘不过气。
这半年,她学了很多东西,她才知道从前自己的术法是多么单薄。
她能做得那么好,用她师父的话说,是因为她这个人天赋极高。
“你全靠天赋撑着,从前学的术法,不过是皮毛。”师父评价她。
柏兮正巧听到了,在旁边补刀:“所以她用术法赚钱,相得益彰!”
陆落被他们挤兑得说不出话。
半年之后,她的术法差不多有了进展,而且她非常刻苦,天赋又好,师父对她的态度很满意。
“明天进阵法,试试你这半年的功力。”师父道。
陆落不明白这话何意。
而后就懂了。
八坨山的漫山遍野被大雪覆盖,师父在半山腰随手布了个阵法,让陆落钻进去,寻到阵法的“纳气”,自己破了阵法再出来。
雪景会给人视线的错觉。
用师父自己的话说,阵法很简单,若是能两天之内出来,就算她大半年的考核过了。
“是,师父。”陆落信心满满道。
她是能开天眼的,曾经还破过柏兮的连环阵法,所以她相信自己能很快出来。
不成想,师父的阵法完全没有痕迹,就好似是苍茫山脉。
陆落每走到阵法的边界,就会自己“鬼打墙”转回来。
陆落的天眼在阵法里显得很无力,她这时候才明白,为何柏兮也怕她师父。
她的本事,甚至她的天赋,在师父面前苍白无力。
陆落转了一整天,用了无数次天眼。直到双目忍不住泪流不止,陆落才停下来。她不敢再用了,怕伤眼睛,更怕伤阳寿。
她依旧没找到阵法的出口。
眼瞧着天就黑了。
一阵寒风凛冽,又开始下雪。
南方的大雪带着潮湿,落身就化水。陆落感觉她的风氅应该全湿了。
伸手一摸,陆落发现风氅里头是干燥的。
“里头加了层狐皮里衬。”陆落仔细看了看。
这件风氅是柏兮拿给她的,沉重又温暖,而且防水防潮。
柏兮和师父都知道,陆落今晚肯定出不来。
他们从来就没高看过她。
陆落苦笑,又饿又冷,独坐在雪地里。眼睁睁看着黑幕笼罩茫茫山脉。
柏兮也一直立在大殿前的雪地里。
他站在高高的丹墀上,望着那个阵法的方向,已经两个时辰没有动,眼眸沉着。
雪浇灌了他满身,肩头一层白。头发已经沁湿了。
他负手而立,背影修长。
千衍坐在大殿里阖眼打坐,没有理会门外的柏兮。
直到柏兮抬脚就往下走。
千衍知道他想做什么,就低喝一声:“站住!”他始终没有睁开眼。却能感受道一个人生吉之气的变化。
柏兮咬牙,恨恨立住了脚步。
他折身回头。身上的雪纷纷扬扬洒落。
“天黑了,她要冻死在雪地里!”柏兮愤怒对千衍道,“你做父亲可真够狠心的。”
“这是她的修习。”千衍无动于衷,表情淡然道。
“你分明是折磨她!”柏兮神色狠戾。他想要救陆落。
千衍这才缓缓睁开眼。
看着柏兮的愤怒,千衍慢条斯理道:“学术法是很苦的,你曾跟我学过,知晓其中厉害。我以前也舍不得她吃苦,只让她学了个半调子,我后悔了五百年!”
柏兮倏然沉默。
外头越发冷了,天彻底黑下来,雪还在下着。
他的手指蜷缩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