Holland博士直言:“精神意识与主人格有弱化的倾向,记忆时间在缩短,具体会发展到什么阶段,还是未知数。”
阮江西微微颤了一下,唇色惨白,眉宇紧拧,她问:“有办法吗?”嗓音艰涩。
Holland的中文并不流利,他说得很慢:“两个月前,W国汀尔兰实验所首次对罕见精神Xing解离症提出了精神搭桥学论,也有过临床案例,案例表明,神经搭桥手术是深度解离Xing失忆症唯一的有效疗法,目前手术成功率已经超过了35%,不过,”
阮江西急着追问:“不过什么?”
于景致接过话:“不过宋辞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手术时间,这次事情直接弱化了他的精神意识,所有之前不可预期的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发生了,神经搭桥手术的成功率至少会下降一半。”
阮江西微微低头,沉默着。
“在于家的寿宴上,他不留余地地拒绝了我,是为了你,这一次,也是因为你。”于景致走近,隔着一步的距离,“宋辞今天会躺在里面,全是拜你所赐。”
于景致如此咄咄逼人,可自始至终阮江西都一言不发。
秦江走过去:“于医生,请你说话注意点。”
于景致冷笑着:“秦特助还真护着她。”
“锡南国际的老板娘,我不护着,等我老板醒过来,第一个就会炒了我。”秦江笑了笑,“请于医生注意点,不要对病人家属危言耸听。”
“我承认我的私心,但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。”她转身,走至阮江西身侧,微微侧目,“阮江西,如果他终有一日成了毫无精神意识的傀儡,那你就是罪魁祸首。”
阮江西沉默着,好似冰冻的水,无波无澜,经久,她抬眼:“即便你说的都不是危言耸听,即便宋辞成为了我的傀儡,请问,”她稍稍抬起下巴,“与你何干?”启步,走进了宋辞的病房,将门合上。
于景致呆滞了一下,随即脸色刷白。
秦江笑出了声:“于医生,以后别惹毛我们老板娘,给自己找不痛快不是?”
自宋辞昏睡,阮江西便再也没有出过病房,整整两天,他都没有醒。晚上,她会抱着他,喊他的名字,白天,会与他说很多很多的话,可是宋辞,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。
第三天的晚上,睡到后半夜,迷迷糊糊间,脸上,有凉凉的触感。
阮江西睁开眼,宋辞伏在她肩上,小心地亲吻着她。
“宋辞,”她伸手,拂着宋辞的脸,“你醒了。”
他喊她:“江西。”大概是许久没有说话,声音有些哑。
“嗯。”
宋辞低头,亲着她还有些轻微红肿的脸颊:“还疼不疼?”
她摇头,问他:“你有没有不舒服?”稍稍推开宋辞起身,“我去叫医生。”
宋辞搂得她更紧:“别动,让我抱一会儿。”侧身躺下,他环住阮江西的腰,声音沙哑,“我睡了多久?”
“两天。”她抬起头,看宋辞的脸,“我喊了你好久好久,你都不应我。”眼睛有些酸,她眯着眸,将脸埋在宋辞怀里。
“那你有没有吻我?”宋辞捧起他的脸,黑瞳深邃。
她摇摇头。
宋辞郑重其事地告诉她:“下次你要亲吻我,这样我就没有办法再无动于衷。”
并非玩笑的语气,他十分认真的表情。
阮江西思忖了一下,也十分认真地应答:“我记住了。”
“要不要试试?”
说完,宋辞将脸凑过去,阮江西笑了笑,捧着宋辞的脸,亲了一下他的嘴角,似乎不满足,他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,微微撅起了唇:“还要。”
她乖乖说好,双手绕到宋辞脖颈,将他拉近了些,含住了他的唇,厮磨啃咬,极尽了缱绻。
只是,她仍旧没学会换气,憋得一张小脸通红,趴在宋辞肩上轻喘,未等到她平复,宋辞便又缠了上来,不似阮江西的温柔缠绵,一个吻,暴烈而又急促。
许久,他伏在她肩上重重喘息。
“江西。”声音如魅,沙哑,却Xing感极了。
“嗯。”
“不要忘了,下次我若睡不醒,你要这样吻我。”他抓着阮江西的手,放进里被子里,往下,“那我一定会有反应。”
手心灼热,她没有躲,尽管羞赧: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深爱,所以忠于身体。
她想,她的宋辞毕竟深爱,那么,是不是就会舍不得独她一人孤守。
“江西,”宋辞伏在她耳边,低语轻喃,“不要怕,不要慌。”
“我不会一直睡,不会丢下你,不会不爱你。”
她看着他许久,然后,重重地点头。
轻叹了一声,宋辞说:“不要杞人忧天,我哪里舍得让你一个人。”
阮江西用力抱着他的脖子,吸了吸鼻子,有些泛酸。
她的宋辞啊,总是能读懂她,她想,或许是深爱。
这一次,宋辞在医院住了将近一个星期,当然,阮江西陪住了一个星期。
例行检查之后,宋辞将阮江西留在了病房,一个人去了诊疗室,她知道,他在刻意避着她。
“直说。”宋辞靠着沙发,一双深沉的眸,敛下了所有情绪。
Holland博士将手里的检查结果递给宋辞:“你的记忆已经开始紊乱,记忆存留时间也在缩短,情况很不稳定,我建议你尽快手术治疗。”
手指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椅背,宋辞若有所思。
“这里风大,你怎么在这坐这么久?”
“我在等你。”
“等我?不是说要陪我看剧本吗?”
“不想看,只想看你。”
阮江西笑了,并未察觉到宋辞闪躲的眸,还有慌乱颤动的指尖。他并未告诉她,他只是突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,只是,记忆突然模糊了她说过的话了。
“宋少。”
“宋少。”
Holland博士喊了两声,宋辞恍若未闻,默了许久,他道:“不准告诉家属。”
“不建议隐瞒家属。”Holland解释,“精神疾病,不适合孤军作战的疗法。”后面一句,说的是英文,严谨又学术的口吻。
宋辞懒懒抬眸:“不要挑战我,别以为我不敢换医生。”
Holland扶了扶眼镜,笑道:“短时间你应该不会。”
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Holland哑口无言,宋辞的权威他可不敢挑战,他不怕宋辞换了他,但怕宋辞整死他,就好比他来中国这件事,归根结底就两个字绑票,谁知道下一步会不会是撕票。
“我不会跟家属说,”他只是医生,只说该说的,“不过我建议宋少尽早动手术。”
宋辞沉吟,须臾:“如果手术,会有什么可能的结果?”
“不可预期。”Holland博士表情严肃。
宋辞言:“最坏的打算。”
“可能……”
从诊疗室出来,宋辞吩咐了秦江两个字:“出院。”
秦江在病门口已经站了十多分钟了,嘴都说干了,往外退了一步:“宋少,我不得不再一次建议你——”
一个枕头砸过来,还有一个冷冰冰的字:“滚。”
秦江眼明手快,接住了枕头。
不敢保证若再建议宋辞住院,砸过来会不会是柜子上的玻璃水杯,秦江还是乖乖选择结束这逆耳的忠言,将枕头归还回去:“这是宋少你的药,Holland博士特意叮嘱,不要擅自停药。”
宋辞什么都没说,把手里的车钥匙砸在了秦江的脑门上,速度那叫一个快准狠,毫无疑问,秦江的脑袋中招了。
麻蛋!粗暴的昏君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