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陶妘没有这么大的野心,她只是一心想读书罢了。
陶妘刻意回避陶嫤的灼灼目光,恭谨地回答殷氏的问话:“博士讲授的知识都很详细,面面俱到,比府里请的先生渊博得多。女学里的同学也都很好,我在里面很适应。”
殷氏忍不住感慨道:“若不是前阵子叫叫身体抱恙,我肯定也要把她送去女学念书的。”
陶嫤最怕她说这句话,叫她做什么都行,就是千万别让她念书。那些拗口生涩的词句,读起来头都大了,她可一点儿兴趣都没有。“阿娘,咱们府上出一个才女就够了,我去做什么?”
“你这是什么话?”殷氏对这话不太满意,“妘娘学得好是妘娘的知识,同你有何关系?女儿家多读些四书五经总是好的。”
陶嫤撅嘴,可她就是不想学啊。
想了想身子一歪倒在榻上,捂着心口哼唧:“我一念书就犯心病。”
殷氏瞧了既可气又心疼,叫叫身体比别人差,是她一直以来的愧疚,她没能给她一副健康的身体。目下见她这样,明知她是装的却也打住不再提此事,“快起来,妘娘还在这儿,你也不怕阿妹瞧了笑话。”
陶妘本就在眼观鼻鼻观心,忽地被提名,坐直了身体道:“我和二哥都在太学念书,阿姐若是想学,我们随时都能教你。”
陶妘口中的二哥是三房长子陶飒,比陶靖小了一岁,在府中排行第二。
陶嫤猛一哆嗦,她可不需要这种好心,赶忙冲着陶妘不住地摇头。
索性前面就是医馆,陶妘下车与两人告别,此事才算就此作罢。
到了定陵侯府后,殷氏担心陶妘一人回府不安全,便让车夫回程送她回家,待到傍晚时分再来侯府接她们二人。
她们到时府上已经来了不少人,各种或生或熟的面孔,殷氏带着陶嫤一一见过。
陶嫤眼尖地瞅到正室一角一对母女无人问津,正是京兆尹孙知礼的妻女。在座的人都不搭理她们,盖因孔知礼的妻子刘氏本家是商贾之家,经营酒楼生意,当年孙知礼对她一见钟情,不顾家中反对娶了回去。
如今虽然过去许多年,但正经官家的亲属仍不大愿意与刘氏打交道,若不是定陵侯与孙知礼关系好,恐怕宜阳公主也不会邀请她们来。
陶嫤看着刘氏身旁穿雪青八宝纹裙衫的姑娘,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,不跟人搭话,但却对添茶倒水的丫鬟回以浅笑,清丽温婉,平易近人。
陶嫤看了片刻,带着殷氏走上前去笑道:“宜阳公主尚未到来,我们就先坐这儿等着吧。”
说着极其自然地于刘氏和孙知礼的女儿孙启嫣见礼,就近坐在她们身旁。殷岁晴虽不解陶嫤的举动,但既然来了便与刘氏打了声招呼,她并没有瞧不起刘氏,只是两人不大熟悉,见了面没话说而已。
丫鬟上来添茶水,陶嫤捧着五彩月季花卉纹茶碗啜了一口,扭头对孙启嫣盈盈一笑,“你来时看到院里的玉楼春了吗?”
孙启嫣有些受宠若惊,毕竟这里没人愿意跟她说话,这个纯真俏丽的姑娘却主动理她。她知道对方是前几天皇上才封的广灵郡主,更知道对方性格骄纵任性,是以陶嫤跟她说话时,她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:“看到了。”
陶嫤可了解她,对她的喜好一清二楚,“我知道有一个地方的玉楼春培育得特别漂亮,你想不想去看看?”
不仅跟她说话,还邀请她去赏菊。
孙启嫣怔怔地,好半响才轻轻地点头。
陶嫤喜笑颜开,就知道她不会拒绝的。她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,看着温婉客气,熟了之后才发现她跟自己一样爱闹,是个值得交付真心的好姐妹,陶嫤就是喜欢她这一点。
两人一会儿的工夫聊了许多,泰半时间都是陶嫤在说话,孙启嫣在一旁静静地听着。因为都是她感兴趣的话题,是以偶尔会回应一两句。
陶嫤看着她含笑的粉颊,忽地一股愧疚涌上心头,泛上酸楚。
上辈子她亏欠她的,这辈子一定要好好还她。
不多时宜阳公主和何玉照一同出来,引领众人去后院菊园相聚。
宜阳公主跟与殷氏走在前面,上上下下将殷氏打量了一番,忍不住称赞道:“那天宫宴我就觉着你哪里不一样,今日一见,原来是比以前瞧着漂亮了。”
她们是手帕交,嬉笑调侃是常有的事,殷氏抿唇一笑,“是叫叫帮我选的衣裳首饰,她大抵是长大的,近来很有自己的主见。”
宜阳公主听罢不无歆羡,“我要是也有这么心灵手巧的女儿就好了,玉照就会跟我使小性子。”
说着宠溺地往后方看去,见何玉照跟叫叫并肩走在一起,眼里的笑意更加浓厚。
何玉照挽着陶嫤的胳膊,对方才她跟孙启嫣搭话很是不满,“你同她说话做什么?当心沾染了一身铜臭味儿。”
陶嫤无声地笑,对此不敢苟同。
在她眼里孙启嫣比她善良可爱多了,起码不会像她一样,满脑子只想着如何害别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