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喜的日子,园中的回廊和亭榭上挂着红红的灯笼,照映着亭台回廊一派深邃幽静,宋箬溪穿着软底的绣花鞋踩在坚硬的青石路上,缓步而行,没有太阳的炙烤,夜晚比白天要凉爽。
忽然前面假山边的花丛里似有人影一晃,宋箬溪吓了一跳。香绣上前两步,拦在了宋箬溪前面,厉声喝问道:“什么人?出来。”
从花丛里转出一个人来,“七姑娘。”
那人站在阴影处,宋箬溪看不清是他的相貌,听他用她未出阁的身份来称呼她,知道他必是闽国人,眸光微转,“大人可是喝醉酒迷路了?”
“七姑娘,可还认识在下?”那人向前走了两步,廊下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。
宋箬溪看清了他的容貌,想了一下,喊出了他的名字,“左冬年!”
左冬年轻笑出声,“在下很荣幸,七姑娘还记得在下。”
宋箬溪警惕地看着他,抿唇不语。
“毓娴郡主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左冬年换了称呼。
宋箬溪淡淡地道:“左大人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。”
左冬年看了看香绣、青荷和红绡,问道:“郡主可知道,皇上为何会封你为郡主,并将你赐婚给邺少城主?”
“师兄进宫向皇上请的旨。”
“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,还有另一个原因,郡主可想知道?”
“左大人来此,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原因吗?”宋箬溪勾唇冷笑道。
“郡主,可知道五国与登瀛城联姻的目的是什么?”左冬年没有说出另一个原因,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。
“大人有话直说,不必拐弯抹角。”
“皇上会同意赐婚,多亏了贤妃娘娘向皇上进言,贤妃娘娘说七姑娘在寺中住了五年,熟读佛经,是个超然物外,不通庶务之人。可是这几个月看来,七姑娘的所作所为跟贤妃娘娘所言相差甚远,郡主当真是深藏不露,不止通晓庶务,还聪慧过人,手段高明,居然能令一个要皈依佛门,心慈手软、四大皆空的佛门弟子,成长为一个精明强悍的少城主。”
宋箬溪微微蹙眉,细想他话中之意,脑子里冒出个念头来,她超然物外,不通庶务,邺疏华又是心慈手软,四大皆空,等邺繁百年后,登瀛城交到这样两个人手里,很容易被人操控,闽帝把她赐婚给邺疏华的目的莫非是想兵不血刃夺取登瀛城,将登瀛城纳入闽国的版图?
“看郡主神情,应该是已经明白皇上的意思了。”左冬年笑道。
“明白他的意思,但不是照他意思去做。”宋箬溪冷冷地道。
“既是如此,郡主就不应该留着那些别有用心的人,养虎遗患。”
宋箬溪一怔,“你是说那八名宫女?”
“在下言尽于此,郡主保重,告辞。”左冬年说罢,转身要走。
“左大人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?”宋箬溪向前追了一步,沉声问道。
“姑娘善心有善报。”左冬年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。
宋箬溪深吸了口气,道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
主仆四人回到喜宴上,宋箬溪神态自若的应酬着众女眷。
女眷这边的宴比男宾那边散得早些,宋箬溪心中存事,没有等邺疏华,先行回到漱玉院,把事情跟蚕娘等人说了,“你们觉得她们八人有什么异常?”
蚕娘等人低头回想。
“哎呀,奴婢想起一件事来,上回,奴婢看到她们养了几只鸽子。”薄荷微皱眉,“少夫人,这算不算异常?”
“养鸽子?”宋箬溪眸光一闪,“她们养的是信鸽,用鸽子往外传消息。”
“这些该死的东西。”蚕娘骂道。
宋箬溪面色微冷,道:“这事情,先查清楚,如果能抓到证据最好,抓不到,也要把她们弄出去,只是她们毕竟是陪嫁来的,无缘无故的,我要将她们撵出去,会引来不必要的闲话,得要想个什么法子,名正言顺的把她们弄走。”
绿袖压低声音道:“奴婢到有个法子。”
“什么法子?”
“奴婢知道有一种草药会令人腹泻不止,症状很象肠辟。肠辟是可以传染的,她们同吃同住,一同感染了,为免她们传给别人,要移到城外隔离。”绿袖道。
“你明天就出城去找这种草药,要在这几天内把她们给我弄走。”宋箬溪一想到,身边暗中有人居心险恶的监视她,浑身就不舒服。
“奴婢一定会办好这件事的。”绿袖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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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:肠辟就是痢疾,在古代称肠辟,咱写古文,就用古代的称呼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