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香梅清了清嗓子,打开笔记本,正准备说话,费清又开口了。
“柳书记,陆县长,对不起,我这回来宁北县,主要是了解农民交公粮,zheng fu打白条,进而引发逼死人命案的问题,宁北县的经济发展,下回我们再采访吧!”
费清此言一出,所有与会常委都皱起了眉头。
这个费清,也未免过于嚣张了,摆明找茬啊!
新华社记者固然了不起,也不必如此跋扈吧?这可是在宁北县的地头!
陆香梅涨红了脸!
此人到任之后,异常低调,除了自己分管的工作,其他方面一概不插手。不要说在常委会上甚少发言,就算是在县长办公会上,也是惜言如金。
这个时候忽然站出来,尽管是为柳俊和整个宁北县说话,却也让人难以琢磨。
费清脑袋一扬,略带一点不屑地道:“新闻工作者的职责,确实是大力弘扬社会正气,揭露事实真相,还广大群众一个公道,正是弘扬正气的一个方面。”
这倒是很符合他到宁北县以后的表现,逢人便带三分笑,几乎从不发脾气,就算下属做错了事情,也是摆事实说道理,不骂人。
“费记者,既然你说到事实真相,那么让我来告诉你,什么是事实真相吧!”
陆香梅被费清一句话憋得难受至极,到这时候才缓过气来,俏脸涨得通红,语气也变得很不平和起来。柳俊与石重对视一眼,石重就轻轻笑了一笑。
陆香梅又沉不住气了。
香梅县长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够沉稳。千方百计当上了县长,却发现zheng fu部门的所有一把手,几乎都是向着柳俊的,就算是以前彭少雄和她陆香梅提拔起来的干部,也是阳奉yin违。
人家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。
彭少雄当书记,柳俊身为县长就丝毫不落下风。现如今正位为书记,官帽子全部捏在他一个人手里,陆香梅一介女流,又是县长,如何能叫人死心塌地的追随?
官场上的人,都是很现实的。
甚至可以说,如果不是柳俊刻意维护,陆香梅的政令,根本就出不了县zheng fu的大门。任何一个大的举措,所有县直单位和乡镇一把手们,习惯xing的要等柳书记发话,或者要搞清楚,此事是否已经过柳书记的批准。
不然的话,压根就没人会当真去执行的。
陆香梅很喜欢揽权,十分在意面子。
县长做得憋气,已然很不爽了,费清甚至连话都懒得听她说,陆县长当真火了。当下也不顾费清和记者们是不是乐意听,陆县长就说开了。
“费清同志,诸位记者朋友,宁北县前几年是有给农民群众打过白条。但是这种现象,不是宁北县一个县独有的。全国各地,哪一个农业县没有给农民打过白条?”
“照陆县长的意思,宁北县给农民打白条是合理合法的了?”
费清马上就盯着问了一句。
“费记者,我有说过宁北县给农民打白条是合理合法的吗?宁北县五年前还是省级贫困县。后来虽然摘了贫困县的帽子,但是基础很差,底子很薄,财政很不富裕。给农民群众打的白条,大部分是两年前打的。这两年在前任彭书记和现任柳书记的带领下,宁北县的经济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就,也很少给农民打过白条。我们县里,今年年初就做出了决议,要用两年时间,逐步兑现群众手里的全部白条。这是以县委文件的形式,明确规定的,已经发到了各个乡镇!”
陆香梅声音提高了一些。
“费记者,我想新闻记者采访调查,也应该是实事求是的吧?费记者一来,就直指要揭露宁北县的真相?请问你了解过事情的经过吗?你说的打白条问题,我们从来就没有隐瞒过,很勇敢的在面对。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,不要等到明年,今年之内,我们县里就会兑现农民手中的所有白条,不拖欠一分钱!”
陆香梅掷地有声地说道。
所有常委却都大吃一惊,齐刷刷的望向“气势如虹”的陆县长。
两年兑现所有白条,是柳俊身兼双职的时候,根据全县白条的总金额,结合县里经济发展的速度和财政收入的情况,经过反复论证定下来的,已经很紧张了。毕竟是方朝阳主政时多年遗留累计的“欠债”,数目不小。
还债的同时还要保证其他的合理支出,难度很大。
不料陆香梅却说出“今年全部兑现”的话语来,不知道她何来这么大的气魄和胆略!